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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从什么开始,我发现父母开始需要我给他们帮忙了。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,也需要我来修一下,这种事,过去都是爸爸自己弄的;有什么事,他们好像也拿不定主意了,也想听听我的意见;他们好像特别喜欢听我说的什么新闻,我边说,他们边频频点头,好像我说什么都是对的。从他们的表情中,我似乎得到了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。
; d* A$ V! f2 F" P" v) R 有时给他们买来零食,他们总是喜出望外地说道:“这东西我们还真没见过呢!”说罢,他们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:“如果你不给我们买,我们也不知道从哪买了,多亏你有这份孝心。”9 ?* D. w- h) o
父母的话,让我心头一热。我只是路过街头,看到有人在卖这糕点,就顺便买了一点回家,没想到,他们看到这糕点,竟然是那么高兴。幸福之中,有一种隐隐的酸涩。6 t( \' a; ]) \
女朋友红艳又打电话了,叫我快点到她那座城市来工作,来了,我们俩就能永远在一起了。- A9 M }+ G; A. D: f* P
我记不清这是红艳第几次打来这样的电话了,我对着话筒,一句话也说不出,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
+ V: j% h; A6 g$ R; J( w1 ~ 红艳是我大学的同学,在大学里,我俩相爱了。大学毕业后,她父母给她和我在家乡找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。她激动地说,她父母说了,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,就安排我俩的婚事。3 r( l& u) u1 D* b# x9 X
我兴奋地赶回家,想把这个喜讯告诉父母。回到家,天已黑了,俩位老人坐在漆黑的屋子里,灯也没开。看到我回来了,俩位老人马上站了起来,像迎接客人似的,忙请我坐下。. o% o3 k x1 |4 K5 S) e* R
我纳闷地问道:“你们怎么灯也不开,家里黑洞洞的?”: c( R8 g9 N. h
父亲讪讪地笑道:“家里只有我和你妈,我们又没什么事,开着灯浪费,我和你妈就在这漆黑的屋子坐着,有一句说一句。你一回到家,这灯开起来,看起来才亮堂,你要不在家,这灯点着也是黑的。”
+ _& _8 K, t% X8 V 我听了,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打了一下,身体好像有些晃动。没想到,这家里的灯,也是为儿子才亮着的呢。! d& P9 r& B% k1 j
厨房里很快就传来一阵咚咚呛呛声,油锅里发出一阵阵咝咝声,飘来一缕缕馨香。不一会,母亲就端上几盘菜。父亲拿出一瓶酒,乐呵呵地说道:“今晚我们父子俩痛痛快快地喝上2杯。” e- |# D' y$ A( w! _
我说:“我在外面吃过了。”
* Q$ ^! n& C) m 父亲听了,拿瓶的手悬在了空中,一下子僵住了,脸上流露出一种失望的神情,但很快,父亲又用一种义不容辞的口气说道:“不行,吃过了也要再喝点。”说罢,他蛮横地把我面前的酒杯斟满,又端起自己的酒杯,往我面前的酒杯轻轻一碰,然后一仰脖子,把一杯酒喝了下去。0 e! r. l5 }" r- F4 \" e! Q
父亲喝下这杯酒,立刻有种陶醉的样子,他指了指我面前的酒杯,口气生硬地说道:“喝掉!”
" x) |* x' F. A: `: j+ E( }6 X, o& z+ ` 我端起酒杯,轻轻地抿了一口。
6 K ]. Q6 v; Q7 w% K 父亲见了,不依不挠地说道:“不行,必须要一口喝掉!”
% ]' W' {4 A% K" B% u: P& S 看着父亲发红的眼睛,我心里一阵发怵,只好仰起脖子,将酒一口喝干。父亲笑道:“这才像我儿子,快吃口菜!”父亲用筷子给我搛了一块菜放在我面前。 t/ V) k" d9 `" n( y5 u7 Q7 {5 A
母亲从厨房里又端上一盘菜,说道:“你爸好长时间没有喝过酒了,你回来他高兴呢!”母亲又对父亲含嗔道:“儿子不能喝酒,你让他少喝点。”$ F1 o5 _: s8 M0 L0 w( @7 ~
父亲呵呵地笑了,笑得很畅快、很宏亮。
' q0 C+ Y# f2 {8 U# C7 s1 m7 y( y; Y+ m 我几次想对他们说,我想到女朋友红艳那座城市去工作,可话到了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
0 L4 q" V; v) J 那晚,父亲不知喝了多少酒,喝着喝着,他竟趴在桌上睡着了。我扶起父亲,将父亲搀扶到床上。刚把父亲放躺下,父亲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,似乎在梦呓:“回来就别走了,我们老了,我们需要你!”父亲的手劲很大,好像一松手,我就跑掉了。
/ Z, E% U9 {/ x+ l- R. ]* \2 d5 ~ 我心里一阵酸涩,带着哭腔对父亲大声说道:“爸,我不走啦!天天黏着你,就像我小时候!”
7 X" k$ f* s' e. T% k 父亲松开手,再一看,父亲已打起了呼噜。" ]* G" }! k( q
红艳的电话口气一次比一次急切,有时一天四五个电话。她不停地追问我什么时候出发,她那边都弄好了,就盼着我能快点过去。
3 S/ B( z" Z* r" h" |. ?6 d. M5 C 我对着手机,嗫嚅了半天,也说不出个具体时间。
- }4 m; \4 A/ p V3 _) o' I 母亲前几天上街买菜,被一辆电瓶车给撞了。幸亏不太重,可躺在床上,很难下地。" w1 f1 d8 [# v; O3 \3 F
母亲躺在床上,父亲好像丢了魂似的,丢三拉四的。我一回去,父亲就像有了主心骨,忙将母亲的情况向我介绍。3 N+ [% `9 Q' r2 z
我细心地向他们讲解着,父亲这才安静下来。我正和父母说着话,突然手机响了。是红艳打来的,她又次催促我过去,语气好像是最后通牒。
+ b/ f- a2 C3 n$ ^- O6 k S1 ]+ P 看着眼前的父母,一句话也说不出。我轻轻地合上手机,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。父亲好像发现了什么,他问道:“孩子,电话是谁打来的,你怎么不说话?”
4 j. X) r" d7 u( o6 y7 |7 J b 我把头扭到一边,用力抹了一把眼睛,转过头来,说道:“没什么要紧的事。”% Z9 Z% O$ t+ U6 ^! b' u- n
手机又响了,我故意佯装没听见。父亲说道:“你手机响了,怎么不接电话?”( _9 {4 A6 K- `0 G% N5 z$ I
我将手伸进口袋,将手机轻轻关上,然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,说道:“没什么事,我现在只想陪你们在一起多坐一会儿。”, V. H P2 ~+ u3 h& S" |. Q+ Z
母亲听了,一骨碌地从床上一下子跳了下来,她说:“我马上给儿子烧两个菜去!”" `9 B' K3 R- [4 q" j
我惊讶道:“妈,您的腿还没好,就不要忙了!”
2 U+ L1 L/ i* R1 A/ P+ m 母亲喜滋滋地说道:“儿子回来了,我的腿就好了!1 W( b: S3 |2 X. O+ z; H
父亲也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,声音早就走了调,可父亲却很陶醉。屋子里,顿时有了一种生机和明媚。( j# A P& ?0 y$ E2 d5 V {0 c
我走到窗外,望着雾蒙蒙的天空,窗外吹来一阵风,吹在脸上,像刀割似的,生痛。4 Z; K" h: `( A8 r+ r
突然,我再也控制不住了,一行泪水,夺眶而出…… 7 n6 q v+ g' ^6 N: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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